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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破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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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棠屋中那通道, 並未離開落霞城, 而是直通前山練武場的一角。沈棠悄然推開位於練武場一角的假山後的石板, 探出頭來。落霞城不像萬劍宗那樣作息嚴格, 晚上也並無宵禁。不過現在正值嚴冬, 夜裏風大, 前山也幾乎不見落霞城弟子身影。

今夜無月,四下昏暗寂靜,恰好能讓他們藏身。

沈棠靈活地從密道中鉆出來,朝身後喚道:“沒人,出來吧。”

謝景離走出來,卻是面露疑惑:“這通道……怎麽會到了這裏?”

沈棠正小心翼翼地將假山後恢覆原狀,聽了他這話, 轉頭反問:“你以為會到哪裏?祁承軒的老窩?”

謝景離道:“我以為, 就算不是通向祁承軒所在,也應該是落霞城外……”

屋內修設密道,多半是為了逃生所用, 密道通向之處也應該是個安全的地方,怎麽會是在練武場。

沈棠不以為意道:“你覺得我拿密道來做什麽?逃生?要是落霞城真出了什麽事,我卻逃走了,那還了得?”

謝景離一怔, 隨即明白了沈棠的意思。練武場距離落霞城的山門最近, 是攻入落霞城的必經之地。落霞城內無法禦劍,也沒有傳送符,沈棠是為了發生意外情況, 遭到外敵入侵時能夠及時趕到前山,這才修繕了這條密道。

他始終將落霞城的安危放在心頭,在那段動蕩不安的時期裏,獨自一人支撐著整個門派,可他得到的回報卻……

謝景離心裏有些不是滋味,他把沈棠拉起來,默不作聲地拍了拍他沾上塵土的衣擺,擡頭就對上了對方柔和的眼神。

謝景離像是被燙了一下般收回手,偏開目光,道:“接下來怎麽辦?前山有弟子看守,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,恐怕不易。”

“誰說我們要出去了。”沈棠道,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不搞出點亂子,怎麽對得起他們為我費的心思?”

謝景離目露遲疑,道:“可是……”

沈棠問:“怎麽?”

“我告訴過你,現在仙門中人都以為是你屠了昭玄山莊滿門。我現在趁他們修為尚未恢覆,還能困住他們一時,若讓他們逃出來,將這消息傳出去,恐怕……”謝景離頓了頓,道,“沈棠,你跟我走吧。離開這地方,回瓊靈谷去,再也不管這些事情。”

沈棠沈默片刻,問:“你要趕我走?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

“怎麽不是,你就是要趕我走。”沈棠不滿道,“算了,回頭我再和你計較這事。但我告訴你,我是不會走的,你要走自己走吧。”

謝景離道:“你都不走,我怎麽能走。”

沈棠道: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
謝景離按了按眉心,無奈地問:“你想怎麽做?”

沈棠狡黠一笑,道:“跟我來。”

夜裏的落霞城寂靜無比,謝景離跟著沈棠靈活的穿梭在落霞城中,輕而易舉躲開了所有巡視弟子。若說到對落霞城的熟悉,怕是就連從小在這裏長大的弟子,都比不過沈棠。

躲過三輪巡視弟子後,沈棠和謝景離順利來到一處僻靜閣樓外。閣樓外並無看守,唯有兩頭石獅蹲在門前,遠遠看去,卻覺這裏透著一股反常地平靜。

二人隱於暗處,沈棠左右看看,終於忍不住暗笑一聲:“祁承軒可真夠懶的。落霞城的弟子輪班巡視當年還是我安排的,七年過去了,居然一點也沒變。不過也好,更方便我們行事。”

謝景離擡頭看見院落上方的匾額,心中一跳:“這裏是——”

“飛星閣,沒來過吧。”沈棠笑道。

飛星閣是落霞城最為機要之處,就連尋常弟子都不能進入,更不用說謝景離這等外人。不過對沈棠來說,這飛星閣卻沒什麽大不了的。當年他在落霞城中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縱觀整個落霞城,還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。

謝景離道:“我知道此處是飛星閣,可我們來這裏做什麽?”

沈棠道:“飛星閣乃落霞城最安全的地方,若說落霞城有什麽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,自然是藏在這裏最好。”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沈棠道:“祁承軒在落霞城中藏匿魔教之徒,修習魔道,必然需要一個確保安全的地方。你覺得他會選擇哪裏?”

個中答案自是不言而喻,謝景離擡頭看著懸於閣樓上方的匾額,沈默片刻,道:“所以,你被楚零落擒回落霞城,一開始便做好了這打算?”

沈棠眨眨眼:“是啊。”

“胡鬧。”謝景離忍不住厲聲道,“落霞城是什麽地方,那祁承軒又是什麽人。你以為這是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對抗得了的?更何況你現在——”

沈棠探頭觀察著飛星閣外的情況,不以為意道:“誰說只有我一人的,不是還有你麽?有了如今的仙門第一人在,一個飛星閣算什麽,就是整個落霞城,我也能給他踏平了。”

謝景離道:“萬一我沒有來……”

“沒有萬一。”沈棠出言打斷他,理直氣壯道,“你怎麽可能丟下我呢。”

沈棠的話讓謝景離有片刻失神,他突然想起了數年前在仙門會武中與沈棠相遇的時候。那時的沈棠,也是如此肆意妄為,高傲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。那時支撐著他的,是超絕的天賦和修為,而現在,支撐他的,卻是對他的一廂情願的信任。

謝景離心底某處毫無征兆地顫了顫,過了許久,方才嘆息般開口:“你這樣……我怎麽擔得起。”

沈棠沒有聽清,回頭問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沒事。”謝景離搖搖頭,道:“這飛星閣外似乎有機關陣法,你可知道破解之法?”

飛星閣外無人守衛,能瞞得過別人,卻瞞不過謝景離。他一眼便能看出,此地之所以無人看守,是因為這裏四面八方都被機關陣法包圍,只要有人進入,便會觸動機關,死無葬身之地。

“挺厲害的嘛。”沈棠挑眉道,“這飛星閣外的機關陣法是當年我親手布下的,雖然比不上玄天派外的機關陣,但也算得上是修真界一絕。只是這麽多年過去,也不知祁承軒有沒有從中動過手腳,不能貿然闖入。我們只能試試看了。”

謝景離道:“怎麽試?”

沈棠停頓片刻,突然問:“我們出來多久了?”

謝景離略微估算時辰,道:“半個時辰了吧。”

“半個時辰啊……”沈棠沈吟道,“時間應該差不多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謝景離話音剛落,便見沈棠拿出一個精巧的木制機關。他按下機關中的按鈕,遠處突然接連響起數聲爆炸。很快,爆炸聲響起之處,熊熊烈火燃起,直沖雲霄。謝景離循著那滔天的火光看去,只覺得那方位有些眼熟。

謝景離道:“那裏不是——”

沈棠點點頭:“我的屋子。”

謝景離問:“你在屋內藏了硝石?”

“是啊。”沈棠道,“厲害吧,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功夫,從一夥西域小販那得來的。我稍加改良過了,威力比原來更強,你看。”

沈棠說著,又連續按下好幾個按鈕。落霞城爆炸聲四處響起,都是原先沈棠帶著謝景離在城內東躲西藏時,去過的地方。

謝景離驚訝地問:“你什麽時候埋下了這麽多?”

沈棠嘿嘿一笑,得意道:“這東西的好處就在於用仙術無法探查,恰好可以用來對付你們修真人士。別說你了,就連我娘都察覺不到。為了試驗,我還把我娘種在後山的草藥給炸掉不少,差點沒被她打死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咳,好了,你先去一旁躲起來,別出聲,我試試這機關陣。”

外面的爆炸聲還在接連響起,謝景離很快明白沈棠的計劃。以爆炸吸引落霞城弟子的註意力,再趁機破除飛星閣外的機關陣,既能聲東擊西,也能掩人耳目。親眼見證了沈棠的計劃,謝景離這才明白,沈棠所言可以踏平落霞城也並非全是大話。

這個人,究竟還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?

沈棠將謝景離推到一邊,從懷中掏出幾枚小巧的硝石。沈棠說得不錯,這特質的硝石與尋常石頭幾乎一模一樣,肉眼根本無從分辨。

沈棠運起幾分靈力註入硝石,用力往飛星閣大門拋去。

硝石在大門處炸開,巨大的爆炸掀起煙塵四起,地面猛烈震顫。沈棠周身顯出靈力屏障擋住煙塵,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。

硝煙很快散去,硝石爆炸化作粉末落在兩只石獅身上,但那飛星閣的大門卻依舊紋絲不動。

忽然,那兩只石獅雙目發出精光,仿佛活物一般站立起來。暗處機栝聲響起,無數暗箭朝沈棠站立的方向飛射而來。沈棠早有準備,他嘴角微微勾起,縱身一躍,輕松躲開。鋒利的暗箭穿透地面,很快化於無形。

沈棠的身形從半空落下,足尖點地,朝前方掠去。他的手中幻化出破塵,槍尖沒入其中一只石獅的右眼中。

石獅的右眼,是他設計之初便存在的,唯一破陣法門。

槍尖刺破石獅的右眼,兩只石獅的雙眼都暗了下去,沈棠正想抽出破塵,卻又聽見一聲微不可察的機栝聲響。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,突然泛起黑光,而破塵的槍尖也被牢牢的鎖死其中。

一陣黑霧從石獅口中噴出,沈棠放開破塵,急退幾步,堪堪避開這道黑霧。沈棠輕巧落地,拍了拍手,自言自語道:“好你個祁承軒,果然在我的機關陣動手腳,好險,險些著了你的道!”

“不是祁城主幹的,是我。”似是回應沈棠的話,一個聲音從沈棠身後響起。

楚零落從黑暗中走出,沈棠轉頭看他,卻忍不住大笑出聲:“噗,楚公子,你幹什麽去了,怎麽變得這般狼狽?”

楚零落鐵青著一張臉,沒有回答。他的臉上身上,都被沾染了不少煙塵,顯得灰頭土臉,狼狽不堪。沈棠制造的這場爆炸他始料未及。爆炸開始前,他正在沈棠的別苑外看守,察覺屋內有些異動,進入探查,恰好被這爆炸波及。

想到又被這人擺了一道,楚零落忍不住目露兇色,似恨不得將眼前這人狠狠教訓一通。

沈棠見他這模樣,調笑道:“喲,幹嘛這麽生氣,只是開個玩笑嘛。”

楚零落沈聲道:“沈棠,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。”

沈棠道:“我可沒這麽想過,只是,你當真覺得能殺得了我?”

楚零落輕蔑地笑了一聲,將目光落在沈棠的身後。破塵槍還被鎖在石獅的右眼中,沈棠如今失了武器,於楚零落來說更是不足為懼。

沈棠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,繼續道:“怎麽就你一個人來?楚公子,不是我說,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顧忌得太多,白白錯失了機會。這裏是落霞城,莫說是我,就連你們魔教中人,在這落霞城中也不過是勢單力薄。你若是在知道我逃走的時候,便派落霞城弟子來抓我,就算我修為再高,一人也難突出重圍。可你不敢,因為你怕我會將你們的計劃敗露,旁生枝節。我說得可對?”

楚零落冷哼一聲,道:“對付你,我一個人就夠了。”

沈棠又道:“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,自信不是什麽缺點,但盲目自信,可是會害死自己的。”

沈棠話音未落,突然傾身上前。掌風裹挾著強勁的內力,直擊楚零落面門。

楚零落閃身躲開,卻仍不免被淩冽的掌風波及。他後退幾步,勉強穩住身形,驚訝道:“你修為並未受損?”

沈棠笑了笑,道:“我說我修為有損你就信,楚公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輕信他人了?”

楚零落目露厲色,啞聲道:“那又如何,你到了這裏,便不會再有離開的機會。”

他說著,抽出腰間的配劍,揮劍迎上。沈棠手中沒有武器,被逼得步步後退,他用餘光瞥向依舊嵌在石獅上的破塵槍,還未等有所動作,楚零落已經率先出手。

楚零落揮出一道劍光,卻並未朝沈棠擊去,而是擊中了石獅下的石臺。與此同時,兩只石獅雙眼發出暗光,口中吐出數根鏈條,朝沈棠襲來。沈棠躲閃不及,被如蛇般靈活的鏈條攀上腳踝。

那鏈條不斷收緊,沈棠一直被拖拽到石獅跟前,又被覆上來的鏈條捆得動彈不得。楚零落這才笑道:“武聖大人,這下,你還有什麽話說?”

沈棠卻依舊是氣定神閑,他輕笑兩聲,道:“我說過了,讓你不要太過自信。居然這麽輕易將石像的控制法門暴露在我的面前……”

楚零落神色一變,便聽沈棠高喊一聲:“餵,你就看著我被欺負?”

回應他的,是一道刺眼的劍光。

流魄劍從暗處斜掠而出,淩冽的劍氣直朝楚零落襲去。楚零落閃身躲開,流魄劍在虛空中幻化成萬千劍影,最終匯聚在謝景離身前。謝景離握住劍柄,不由分說朝楚零落刺去。楚零落連忙出劍擋下一擊,二人劍身相擊,震得楚零落虎口發麻。

謝景離的劍術如今已今非昔比,不要說是楚零落,就是全盛時期的沈棠,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。二人剛過了兩招,楚零落已覺得有些吃力。

沈棠自然也看出了這些,好整以暇道:“我說了讓你不要太自信吧,對上我家景離還不快認輸,我保證五招內你肯定輸。你看,已經一招了,兩招……”

“你閉嘴!”楚零落稍一分神,被流魄劍刺破手臂,鮮血霎時浸滿整條胳膊。

沈棠遺憾道:“哎呀,受傷了,這下應該撐不過兩招了。”

楚零落眼神一暗,刺出的劍在空中生生變換方向,直朝沈棠而去。

“沈棠!”

謝景離手中的流魄劍刺出,卻不想一個身影突然從暗處掠出,擋在謝景離面前。劍鋒沒入那人胸口,蘇聆吐出一大口血,鮮血瞬間將她的衣衫染紅。

蘇聆道:“我不許,任何人,傷害,零落……”

謝景離想抽出劍,蘇聆卻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,雙手死死握住流魄劍,謝景離竟一時沒有掙脫開。

謝景離急道:“滾開!”

就在此時,楚零落已經來到沈棠面前。利劍沒入沈棠的身體,劍鋒刺破身體傳來沈悶的響聲。沈棠悶哼一聲,鮮血噴湧而出。

楚零落面露癲狂:“我就算是死,也要你陪葬!”

謝景離一把推開蘇聆,朝沈棠沖去,耳邊卻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景離,快躲開!”

謝景離腳步一滯,而此時,原本受了劍傷的沈棠,卻突然擡起頭。他與楚零落對視,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
緊接而來的,是一聲震徹蒼穹的爆炸。

漫天的硝煙在飛星閣前炸開,謝景離急退幾步,未被波及,但沈棠的身影卻與楚零落一起消失在硝煙之中。

“沈棠!”謝景離正要沖入硝煙中,卻聽見一個聲音懶洋洋地在他身後響起。

沈棠道:“叫我幹嘛。”

謝景離轉頭,後者神采奕奕地站在他身後,非但沒有受傷,就連絲毫塵土也沒沾上。沈棠笑盈盈走到謝景離面前,還來不及說話,便被對方抱了滿懷。

謝景離用上了幾乎要把他融入骨血的力氣,二人胸膛緊緊貼在一起,謝景離一言不發,但飛速跳動的心跳顯得清晰無比。沈棠靠在謝景離肩上,伸手環上謝景離的腰,安撫地摸了摸對方的脊背。

沈棠道:“這麽擔心我呀?”

謝景離悶聲道:“沒事就好。”

“笨蛋,這麽久了,連我的替身術都看不出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謝景離低聲道,“但,還是會擔心。”

他怎麽會看不出,沈棠在被石獅鏈條困住的一瞬間,已經使用替身術脫身。但縱使知道那是假的,當他看見沈棠被人刺傷的時候,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。

眼前的硝煙很快散去,沈棠拍了拍謝景離的背,笑道:“好了,沒被楚零落一劍捅死,快被你憋死了。”

謝景離放開沈棠,回頭看去,那兩座石獅已經被徹底炸成了粉末,只餘滿地稻草。但滿地狼藉中,卻已經沒有了楚零落的身影,只有蘇聆倒在地上,氣若游絲。

沈棠道:“還是讓他逃了。”

他將硝石藏在替身稻草中,再操縱替身將其放置在石獅破解法門中,想借用硝石將機關陣破除。同時,他刺激楚零落攻擊自己,借由硝石爆炸的力量對付楚零落。但他沒想到的是,這爆炸沒炸死楚零落,反倒讓他接著硝煙逃走。

沈棠走到蘇聆身邊,道:“傷了心脈,活不了了。你一片真心對他,他只顧著自己逃走,你值得嗎?”

蘇聆渾身都被鮮血染紅,似是想說什麽,卻張口便嘔出一大口血。沈棠傾下身去,蘇聆啞聲道:“這麽多年,我只有他……他讓我活了下去……你……不會明白的。”

沈棠的手顫了顫,他垂下眼眸,低聲道:“我明白。”

蘇聆停頓了許久,最終無聲地笑了笑,聲音變得微不可察:“是啊,你明白……我們,是一樣的……只是,真羨慕你啊……”

蘇聆眼中的色彩暗淡下去,沈棠輕輕將她的眼睛合上。

謝景離道:“抱歉。”

沈棠道:“你不必道歉,蘇聆選錯了路,這是她應有的代價。”

謝景離嘆息一聲,匯聚靈力朝蘇聆的屍身一拍,將其收入靈虛之中。謝景離低聲道:“我答應了莫桑會帶她回去的。”

“也好。”沈棠點點頭,道,“走吧,再不追,楚零落那家夥還不知道會跑到哪裏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昭玄山莊,江子煥靜立院落中,看著遠處黑煙彌漫。身後傳來腳步聲,江子煥沒有回頭,沈聲道:“我早提醒過你們,沈棠入落霞城是引火燒身,現在看來我所料不錯。落霞城,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吧。”

白蓼風冷哼一聲:“他沈棠一人怎麽可能掀起這麽大的風浪,定是有人在幫他。你不是說謝景離已經控制住了嗎?”

江子煥冷言道:“以景離如今的修為境界,就是你出手,又能攔住他幾時?別忘了,你險些命喪他的劍下。”

白蓼風咬牙道:“江子煥,別給我耍花樣。若不是你那藥失效,我怎會——”

“不是失效,是轉移了。”江子煥道,“沈棠對景離,比我想象中用情更深。”

“我不想聽辯解。”白蓼風道,“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,你比我更不希望看見沈棠得手吧。”

江子煥輕撫著腰間的配劍,斂下眼眸,道:“放心,答應你的,我會辦到。但,我需要你的協助。”

白蓼風道:“你想要什麽盡管拿去,記住,我只看結果。”

“多謝。”

江子煥回眸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,稍稍遲疑片刻,卻最終什麽也沒說。

他抽出自己的配劍,隨著一聲尖銳的劍嘯,江子煥化作一道劍影劃過天際。白蓼風目視著那道劍影朝落霞城的方向飛去,唇邊泛起陰邪的笑意。

他沒有看見,在暗處,一條細長的黑蛇從墻角的裂縫一閃而過,消失在草叢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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